大機器裡面的一個小螺絲釘

——採訪吳正群牧師

《心版》編輯組

編者按:吳正群牧師今年秋季應邀來到本教會,帶領秋季佈道會,傳講神的話語。百忙之餘,接受《心版》編輯組採訪,暢談自己得救、蒙召、服事主的心路歷程,特別是對宣教工場的看見。他也風趣地談了他與師母相識、相愛、相結合一起走天路的故事。本文由錄音稿整理而成。

吳牧師:請您談一下您的家庭背景和得救、蒙召、服事主的過程。

我的母親是家裡第一個得救的,後來是她帶我們去的教會。我在整理母親的照片的時候,發現我的父母是間隔兩個月。我母親先受洗,兩個月之後父親也受洗了。但是我父親比較像“文化基督徒”,他常常做的一件事情,就是把他在主日聽到的講道,然後跟孔老夫子的思想去做一個比對。可是到了他退休的時候,他整個人有一個翻轉,我們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個得救的人。從小我們就被帶到教會去,我跟我的姐姐兩個人是同一天受洗。那是1963年,我12歲。如果記得不錯,是7月23日。

在1949年的時候,我們家有房子、車子、老媽子,也有金子,我父親是非常得意的。但是出了事情以後,我們家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。就靠我姐姐,一個小學老師的待遇,養活全家。也就在這樣的情形下,有人給我母親傳福音。我很感謝主,我在台中思恩堂得救,那是一個很有宣教思想的教會,使後來的我一直有宣教的意識。當時的內地會,他們所有初來的宣教士開始學語文,通通都是在思恩堂開始學的。所以每一個初來到台灣的內地會宣教士,我們幾乎都認識。

1976年,神用了我在12歲的那一個禱告呼召了我。當我預備好了之後,我知道將來我會當牧師,可是我還是把我的獸醫念完,也考上了獸醫執照。畢業後我在后里馬場當了一年的獸醫,什麼也沒學會,就學會了騎馬。第二年,靠神的恩典,把我帶到了東海大學,我在東海大學畜牧系做助教。大學期間,我有一個轉變,就是我在大一的寒假,經學長介紹,參加了何廣明叔叔的寒假讀經會。這一去就被吸引住了。從那個時候開始,我就和台中基督徒聚會走在一起。1980年10月,我跟師母兩個人在一個早晨的讀經中,從一首詩歌中得到了同樣的一句話。“何等不明,何等可疑,怎能行走,無所顧忌?你竿扶持,你杖引領,你的同在,滿我途徑!”我們兩個那天早晨同時領受了這個歌,就決定出來服事主。

四年之後,洛杉磯的基督徒聚會很需要同工,就把我們這些年輕的同工轉移到那邊去。那時很多人都已經去了,他們都是通過學生簽證,讀Bible School,然後申請H1,然後再移民的。只有我跟南珏兩個人沒有讀過神學院,而是拿著移民簽證過來的。我們在美國一落地就有綠卡,那是1984年的12月5日。初期的服事,我就在福音書房裡工作。我的事奉,就是買書、賣書、寄書。還有就是每週一次,編印《聖徒交通》。我在那裡服事了將近四年。離開後,在主面前又等候了四年。

到了1992年,神的帶領,讓我知道底特律教會的需要。我們經過禱告,也有主的話,所以我們就在1992年11月15日到了底特律。我們在那裡開始事奉。我們教會那個時候有40個人,從1992年到2002年的十年時間,我們教會成長到400人,10年10倍,主很祝福我們。名字改了,本來我們叫中國基督徒團契,後來改名叫中華福音教會,然後我們買了會堂,然後到2004年我們又擴堂。一直服事到2013年年底,我們停下了牧會的工作。從2014年的1月1日,我們就展開了培訓宣教工作。

請您談一下您對宣教工場的看法

可能是從小受宣教士的影響,我一直就有宣教的想法。1990年,聽說中國大陸有很大的復興,我就去了一次中國,想尋找那邊的教會跟弟兄姊妹。結果一個基督徒也沒遇見。我去了不少地方,去了我的老家湖南長沙,還有杭州、還有北京。一直到1996年,經過介紹,我才開始在中國做宣教和培訓。那個時候,我已經在底特律牧會,教會對我的宣教、培訓是非常支持的。

在服事大陸教會的過程中,發現他們有兩大需要:第一真理的需要,第二家庭婚姻、親子、婆媳之間這方面的需要。我越來越覺得神讓我看見現在大陸現實的需求。其實神一直在預備一件事情,就是預備中國教會,將來把福音帶回耶路撒冷。我覺得如果要做福音的工作,我們第一線去做工作很難。我們從海外去,畢竟我們和國內的弟兄姊妹還是有文化的差異,也有一些身份背景的不同。所以還不如他們自己裡面的人,把福音帶給自己的同胞。然後,我們更看見現代回教世界,或說第三世界的宣教的需要是很大的。歐美地區的宣教士要進入這些地區,比以前要困難得多。可是,這些國家現在都和中國非常友好,中國的護照在這些國家都被接納。這豈不是神的預備?
從宣教的歷史來看,每一次的宣教都是神興起一個大國,神使用這個大國開啟宣教的門。今天中國崛起,如果以後所謂“一路一帶”的政策,真的落實到這個區域,非常有可能從上海修建一條高鐵到伊斯坦堡,而這一條路正好就在“北緯10-40窗口”的正中間。

所謂“北緯10-40”的宣教窗口,是早期宣教士所提出來的一個看見,是指沒有聽見福音的群體最多的地方。所以,今天這個責任交給了中國人。我現在覺得自己是大機器裡面的一個小螺絲釘。但是這個小螺絲釘很重要,這是我的宣教異象。

吳牧師,您是一位牧會的牧師,根據您的經驗,您覺得像我們這樣的北美華人教會,怎樣推動宣教事工?
北美華人教會有共同的特點和問題。特點是,高知識水平。但正因為如此,教會弟兄姐妹大多過於看重知識,卻在實際生活的操練方面比較缺乏。而且,很多在職場上的弟兄,慢慢都在教會中開始負起責任,很容易就把他們在職場的一套做法帶進了教會。然後,我們就會發現,北美華人教會的長執會容易站在一個僱主地位,用老闆的心態來看待傳道人。這是我們需要注意的。

但是,北美教會也有優勢,我們有很豐富的屬靈資源。在財務方面,我們也比較富裕。我看見三個不同形態的華人教會:1)中國大陸的教會,人多;2)海外的教會,錢多;3)北美的教會,資源多。如果將來華人教會要往前走,就要像聖經所說“三股合成的繩就不容易折斷”;也就是這三種不同形態的教會,各自發揮自己的強項,一起把福音帶回耶路撒冷。譬如:我們鼓勵溫州和福州的弟兄姐妹到一路一帶那裡去做生意、開工廠、賣珍珠奶茶。現在有一個餐福運動,如果我們能把所有中國餐廳變成教會的話,福音是不是幾乎可以傳遍所有的人?

請您談談您跟師母是怎麼認識的。

我們的交往很簡單,但有兩個人對我們很重要:一個是饒孝柏,他是饒孝楫的弟弟。另外一個就是韓婆婆 (韓寶蓮Pauline Hamilton)。當初我在台中思恩堂聚會的時候,南珏也已經在那裡了,她是她姐姐帶來的。那時她還沒有信耶穌,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她接受主。她接受主的時候我離開了。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。一直到她大學畢業以後,毛遂自薦地跑到屏東農專來見校長,想要申請做屏東農專的助教。但她來了以後,不知道怎麼辦,她只知道有一個吳正群在那裡。所以她就請我安排,我就安排她住在內地會宣教士—甘美琳(Moira Ann Campbell)的家,她是從蘇格蘭來的,專門對原住民傳福音。她住在屏東,因為屏東離原住民很近。

屏東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,公共汽車都沒有。南珏來了,我就去車站接她。把她送到甘姐姐家。第二天我再把她從甘姐姐家帶到學校。她一天就在學校,我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。下了課我又把她接回去。那天晚上甘姐姐留下我們吃飯。吃飯的時候,她們就談到她心中的負擔,到山地去傳福音,因為她是學農的。她說去教他們種果園。那個時候因為我剛剛蒙召,所以我就想我的妻子應該也跟我一樣出去宣教。她有宣教的心志,不簡單。

她回台中以後,很禮貌地寫了一個明信片。(不寫信的,很保守的。)寫明信片什麼意思?就是裡面沒有什麼秘密,寫的大家都可以看得到的。那我也是禮貌地回了她一封信,說沒有啦,不客氣,都是應該的,還說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見面。就這麼一句話,她接到以後就不得了。她是很謹慎的人,她說如果沒有主的引導,我們為什麼還要再見面?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,憑什麼要再見面?她一定要把這個搞清楚。其實我對她是蠻有好感的。她非常地可愛,年輕的時候就非常地可愛,特別記得她梳了兩條大辮子。

然後,我們就到了饒孝柏家,我看她很認真,她問了五個問題。第一,談談我們自己的優點和缺點,第二,談談我們各人的家庭背景;第三,我們談談對家庭的看法;還沒談戀愛了,就開始談家庭。第四我們談談對屬靈的認識;第五我們談我們屬靈的前途。

我清楚地記得,那天是1976年3月29日青年節,我們在孝柏家談了一整天。從早上九點談到下午五點,吃中飯、吃晚飯,然後回家。沒談完。接著4月5日又趕回來,我從屏東趕回台中。終於一天半談完了。回去幹嘛?禱告。禱告了兩個月以後,她覺得她的感受是很正面。我說,很好啊。我是一個感情很豐富的人,其實在我的prayer list上已經有十幾個姐妹了。但是她說她有感動,那我就說好,因為其他人都沒有說有感動。結果就是這樣。

第二年,我準備畢業—6月4日畢業,我6月2日就回來訂婚。那時候就在韓婆婆家裡。其實韓婆婆開始的時候並不贊成,因為她對我和對她都很了解,她覺得我們兩個在個性上差別太大,她覺得不合適。等到我們確定要訂婚的時候,她卻把她的家打開。所以我6月2日訂婚,6月4日又趕回屏東參加畢業典禮。1979年1月21日我們結婚。所以我們是訂婚了以後才談戀愛。所以當人家講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,我有一點不大了解。因為我們是訂婚以後才談戀愛,那感覺多美啊!

我是1977年畢業的。談了兩年不到就結婚了。因為南珏是很保守的,我們訂婚了以後她才答應跟我出去,否則想和她約會都約不到的。所以我們是決定了婚約,才進行交往的。

後記:限於時間,訪談嘎然而止。吳正群牧師和徐南珏師母,日後在底特律中華福音教會推動基督化家庭事工,卓有成效。2002年11月,他們前來帶領我們教會的第一屆恩愛夫婦營(MER);如今MER在我們教會,即將進入第30屆。他倆的故事,和他們的講課一樣地精彩,值得繼續追踪。

採訪:張應元,陳一萍

錄音整理:趙麗麗,王芳,梁名沛,張應元

責任編輯:張應元,陳一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