牽我的手

——林義忠牧師訪談錄

《心版》編輯組

參加了今年3月27至29日春季佈道會的朋友應該還記得,這是一次非常特別的聚會。這次聚會是以“音樂佈道”的新穎形式舉行的;邀請到的講員是來自東南亞的著名福音歌手兼作曲家,並且現任兩千餘人教會主任牧師的林義忠牧師。林牧師1990年初自紐西蘭取得法律學位,1994年自新加坡獲神學學位後,回到馬來西亞的古晉教會牧會。他曾經於2011年榮獲馬來西亞福音音樂“最佳中文男歌手獎”與“終身成就獎”。他有著多樣的音樂風格和唱法,包括:搖滾、古典、輕松、抒情、西洋、中國風等等,寫了近五百首感人的讚美詩歌,發行過十八張華語與閩南語的個人創作專輯。3月29日主日的下午,《心版》同工在何明治長老家中,有幸採訪到了剛剛結束城區講道而僕僕歸來的林牧師。

從禱告會談起

我們教會的禱告會是全教會的敬拜聚會。禱告時候的會堂裏不擺放椅子,帶領敬拜的人也沒有椅子,因為大家從頭到尾都是跪著的。當我們安靜下來開始禱告的時候,如果有還沒信主的人進來,看到大家都跪著,他也就跪下來了。他會因被神的靈摸著了而感動。在禱告會裡面神常垂聽我們的禱告,讓我們經歷到神蹟奇事,從而得安慰、鼓勵,切身感受到神的溫暖、親切、真實,和聖靈的充滿。當遇到苦難或疾病的時候,常常來禱告會,就會得到平安和釋放。

我們教會的服事者——敬拜團、組長、長老或執事——必須參加禱告會。如果不參加禱告會,是絕對不能成為組長、絕對不會在台上侍奉的。我們是從禱告會和敬拜當中選出這些領袖的,所以禱告已經是一個生活習慣。我們的禱告、敬拜聚會已經成為很多新人信主的途徑,所以他們在信主後堅持來禱告會是再自然不過的了。如果要找牧師做輔導和禱告,你就要先來禱告會。如果不來禱告會求告上帝的話,說明你的問題還不夠大,你還不需要神。來禱告會是讓神做工,禱告後我們再談。其實很多時候,過後他們就不再需要跟牧師談了——因為他們的問題在禱告裡都解決了,所以我們就省了很多工。

我常常鼓勵大家一起來禱告;組長也會鼓勵組員來禱告,而且會在教會點名!每個人是否來小組,是否來禱告會、主日,都要點名。缺席的人數和名字,以及缺席的原因都要記錄下來。如果常常缺席,每年分小組的時候你的名字就不會再列入小組了,這樣大家就會很認真。

點名的另一個作用是爲了揀選、培養新的服事者和領袖。我可以從中看到神要使用哪些忠心和委身的人。我們強調的是謙卑、受教、順服和忠心。如果沒有謙卑、委身、順服的生命,即便是音樂博士、口才極佳的人,我也不會讓他帶領敬拜。每當有推薦人選做組長訓練,我都要問:“信主多久?有來禱告會嗎?守十一奉獻嗎?”如果沒有,則是不能做組長的。十一奉獻並非是教會需要錢,而是對信心的考驗,看他們對神的話相信多少。

問:應該怎樣訓練會眾做十一奉獻?

我們有針對這個專題的主日崇拜,也有講十一奉獻的課程,而且是在受洗之前就開始講了。這樣講了還有人願意受洗嗎?大多數還會繼續來,更有很多人聽過十一奉獻的教導之後立馬就索要十一奉獻的信封。十一奉獻不能當做律法教導,而要闡明它的原因和好處。我們常常分享很多奉獻的見證,包括我自己在紐西蘭的見證。所以他們覺得“我們的牧師立了榜樣的,我們相信他,所以也要做!”

問:在你的教會裏都有哪些教牧同工,比如執事和長老?

我們沒有長老,也沒有執事,只有我一個牧師!我有兩個很好的總區長夫婦,他們是兼職的。其中太太是我們的財務會計。

在神的安排下,1998年他們來到教會。那時候教會是負債的。我們迫切地為教會的復興向耶穌禱告。禱告了一年多,耶穌終於給我回答:“林義忠,你真的要復興嗎?”當耶穌這樣問我的時候,我不敢回答!我知道當神問問題的時候,最好不要馬上回答,因為他這樣問是有原因的——他要考驗我是否為真。當他問我:“你真的要復興嗎?”我就像被逼到了牆角——作為一個牧師,我能夠講不要復興嗎?可是我知道,主這樣子問,表示這是要有代價的。我知道會很難,復興的過程會有很多代價。可是我怎能說不要呢?那還怎麼做牧師?於是我說“我要,但是我需要你幫助。”耶穌就叫我完全順服他——一切按照他的指示做。我祈求道:“只是不要叫我像以賽亞那樣赤身露體在街上走啊!”耶穌說:“放心,我叫你做的,是你一定做得到的,而且我會幫助你——我的恩典夠你用!”

我們這個總區長太太是職業的會計。耶穌指示她來給我們管理財務,很快就把之前混亂的帳目整理得清晰、規範。這不僅為教會節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花費——在一年之內把我們幾十萬元的負債變為一百多萬的存款,而且還有效抵擋了魔鬼試圖借財務問題對我和教會的攻擊!上帝給了我們超過70英畝、全古晉最貴的地段建堂,而且首相(回教政府)還破天荒地撥款幾百萬馬幣給我們!上帝給我們的應許都一一成就了。現在教會有兩千多人,只有四個同工。我們有區長、副區長,副區長以下有組長、副組長。關懷、探訪和牧養是以家庭式緊密關係的小組為單位的。我們訓練的小組長都是可以牧養組員的。隨著成長,通常每一兩年小組就要拆分成更多的小組。

問:你是怎樣訓練同工和接班人的?

很多年輕人都很優秀,也樂意跟隨我做工。神賜給我很多,有講道、教導的恩賜,也有敬拜音樂的恩賜。上帝還給我疼愛老年人、帶領青少年的恩賜。現代摩登的年輕人容易覺得教會的人就是老古董、老土啊。而我們教會的年輕人會覺得牧師蠻酷的,也敢於把朋友帶來。他們的朋友說:“這是牧師嗎?怎麼你們的牧師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一個歌星啊?”我把上帝給我的恩賜傳遞給不同的年輕人——有人音樂方面很強,我就在音樂上帶領他;有的長於教導,我從主日學就開始注意他們了——有一些甚至從中學我就注意到並帶領他們了。

在馬來西亞的古晉,我是出名的嚴格。可是我身邊有一群很忠心的年輕人,他們都很喜歡跟隨我,因為他們知道我很愛他們。他們有困難和需要的時候,我一定出現在他們身邊。如果有年輕人靈命出現問題,我會暫停他們的服事。他們會跟我道歉說:“牧師我們知道錯了;牧師你可以原諒我們嗎?”

問:對音樂佈道這個形式,請談談你的初衷,以及音樂在敬拜中的作用。你是如何平衡做牧師、歌手及公眾人物這幾個角色的?

還沒有做牧師的時候我已經是福音歌手並出唱片了。可是這些不能影響到我的牧養,我以牧養為主,不會讓我的羊兒餓了、沒有人照顧了,不會讓教會荒涼。

我也常常上電台,唱我的福音歌“忘記回家”。我們沙撈越的廣播電台雖然是官方辦的(回教政府),也願意播我的歌,還曾經十個禮拜排行榜第一名。你可想像那時全沙撈越都在播“忘記回家”,沒有信主的人聽了就說:“林牧師,我們不是基督徒,可是我們很喜歡這首歌,聽了這首歌就會有平安!”他們有的人就會去教會。

我固然顧形象、愛打扮啊,可是我們教會的人都知道我講道是很嚴格的,對神所不喜悅的事我不會姑息的。如果有年輕人太世界到跨越界線,我會跟他們說:“你這樣不行,不能參加服事”,他們都要配合。總之我是以牧養為主,音樂第二。

問:你是如何受到神的呼召做全職侍奉的?

很難說我幾時真正被呼召、領受神的啟示把生命獻上的。如果你聽了我在紐西蘭的見證,就知道上帝曾怎樣關顧我。當我第一、二年開始經歷神的時候,領受到從上帝來的那麼多賜福,理應樂意地回報。就像如果一個公司資助你上學,讀完了你就應該為這個公司服務嘛。我就是抱著這種心態。每當有講員來到大學的團契講道,講完後他們就會說:“如果上帝呼召你要你放棄大學文憑,為他全時間事奉,願意的話請走上前面來”,我就很自然地走上去,結果發現怎麼只有我一個人!他們就說:“林義忠你有呼召”,我還不懂,就問:“什麼呼召?”他說你自己上來就是呼召了!我只是很理性的想法:第一,他說的是“如果”啊,又不是真的;第二,他說“上帝說他要用你”,上帝都說了,誰能說“不”呢?難道我比上帝還大嗎?還能夠跟上帝說,我考慮一下,我不要?那還能說上帝是我的主、我的王?我最初就想讀六個月神學,再回去做老師什麼的;後來延長到一年,結果把兩年都讀完了。

讀完兩年後,我剛巧碰到一個既能做律師、又能做牧師的完美工作,以為這就是上帝給我的。可是因為現在這個教會沒有牧師,那時我早已答應了他們去做六個月牧師。在我回去的六個月中,上帝開始跟我講話。我常常在教會主日講台說:“你們要禱告求真正的牧師來哦,我回來只有六個月。”直到上帝責備我說:林義忠,我的工作不是來頂替一下的。牧師就像父親撫養孩子。哪有父親總對孩子說:我不是你的爸爸,你們要找一個新的爸爸哦!那樣孩子會有安全感嗎?上帝讓我看到,作為一個牧師,如果我要走就走,大家就不會委身了,會覺得神的工作可有可無。我只好說:“好吧,神哪,我就再多留一年吧!”於是打電話給那個要聘請我的律師,說:“對不起我不能來了,因為上帝要我留下來。”那是我最大的掙扎之一——因為我已經五年沒有碰法律了,竟然有一個律師願意請我,而且動機是一起建立教會——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工作?所以羅馬書12章說:“叫你們察驗何為神善良、純全、可喜悅的旨意。”如果那個時候去做這個律師和助理牧師,我也會是個好基督徒,也會帶領服事和祝福人。可那不是上帝“純全”的旨意。所以即便有時候我們覺得有一個很好的機遇,你還要問上帝,這真的是你“純全”的旨意嗎?於是我又延期到三年半,因為耶穌不是也服事三年半嗎?後來我終於明白,其實這三年半就是走上十字架的路了!所以我就一直留下來,不知不覺我的六個月就變成了20年,並開始禱告復興!上帝就這樣一步步帶領我。

雖然我們仍有許多未盡的問題,但很快採訪的時間就結束了。我們於是與本堂和城區的敬拜團隊與林牧師一起共進晚餐,期間很多年輕人繼續跟林牧師交流敬拜的經驗。餐後林牧師給我們播放了古晉教會的一些照片,及講解其中的故事。連續講了一天的話,連我們聽的人都已疲累不堪,可是林牧師依然榮光煥發、毫無倦意,仿佛急於將耶穌給他們教會二十年的恩典都帶給我們——我們也驚歎主是這樣地大大使用他寶貴的器皿!

採訪:張應元,邵健;錄音整理:華蕾,梁銘沛,張應元;
責任編輯:王芳,張應元,邵健